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走到一处建筑与绿植的夹角,立在一丛巨大的芭蕉下。
可能是早上下过雨的关系,泥土还有些湿润,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放线菌的气味。
啪,他点燃一支烟,靠着墙,道:今天下午。
哦,我点点头,又问,你叫我什么事?
他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拇指搔了搔鼻尖,与我对视片刻,道:起码在岛上,不要做惹人怀疑的事。
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南弦,他觉得刚才南弦和我太惹人怀疑了。
你跟别人说我们分手了,或者说我们一开始就不是那种恋爱关系不就好了?也省得他们老是乱叫人。最后一句,我说得格外小声。
冉青庄呼出口烟,没采纳我的意见:一个谎好圆,一个谎套一个谎,圆起来会很麻烦。
那
不是说要赎罪吗?怎么,这点事都不愿意做?他打断我,语气并没有明显的不快,语调也未见起伏,但我还是瞬间像被当头打了一棒,立时僵在了原地。
是啊,我来这里本来就是赎罪来的,为什么这点事都不能配合?
我没有资格记恨他,也没资格跟他吵架,这些都是我欠他的。
我这样不行,我的觉悟还不够。
做了一些心理建设,再开口时,我已经找回上岛的初衷,乖乖应道: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冉青庄看着我良久,像是在观察我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
嗯。半晌,他直起身,道,我叫人送你回去。
冉青庄让人开车将我送了回去,车一路开在黝黑的道路上,我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开了多久,车停了下来。
我疑惑地坐直身体,看了眼周围,还是很黑,除了远光灯,不见别的灯光。
怎么回事,是车坏了吗?
司机一言不发,开了车门直接跑没影儿了。
我一怔,也想下车,但刚摸到门把,车门就被人从外头一把拉开。
惊惧之中,什么话都来不及问出口,一条帕子便捂住了我的口鼻。
香甜的味道吸入肺腑,只是几秒,我的思维越来越迟缓,眼前逐渐转黑,之后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
第13章我对你的忍耐有限
再睁开眼,我已经不在车里。身体残留着药性还十分沉重,思维更是迟缓僵化,像是喝醉酒微醺的状态。
双手被手铐束缚住绑在身前,动一动脚,也是一样的待遇。
你醒啦?
恍惚着抬头,视线在发声处聚焦。
昏暗的小屋内,只头顶亮了盏惨白的小灯。灯光打在我面前宽大的木桌上,将上头摆放的各类工具渲染得愈加森冷恐怖。孔檀蜷起一条腿坐在桌子上,正把玩着一把尖锐的长锥。
茫然了一阵,思绪渐渐回归,恐惧也油然而生。
你蛇哥,你这是做什么?我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妙,盯着他手里的长锥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孔檀手一撑,跃下长桌,直接问:你和老幺什么关系?
对上他那双阴冷可怖的眼,我打从心眼里感到战栗,颤抖着道:老老相好的关系。
你们不像。我的回答并不能让孔檀信服,他来到我面前,说话时拇指在锥尖不住摩挲着,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能让我探知拿捏的情绪。
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想做什么。
我只好尽可能地补充更多真实的信息,来取得他的信任。
我们读书时处过一段,但他后来喜欢上了别人,我就就把他告发了,害的他被退学。金夫人生日宴那天我们意外重逢,是我单方面纠缠他,他完全是被我缠烦了那天晚上才来见我的。后来后来我就到了岛上工作了,我们身处一个屋檐,但他其实不怎么待见我,我只是他有需要时的炮友而已。
除了一开始和最后,其它差不多都是真话,而这两点,想来他也无法印证。
孔檀闻言半晌没说话,似乎在逐字逐句地推敲我的发言,寻找其中漏洞。
我紧张地浑身发冷,后脖颈到背脊一片却不正常地疯狂冒汗,短短几分钟就感到有汗珠顺着脊椎骨缓缓滑落,或没入裤腰,或浸湿衣衫。
你把他告发了?孔檀琢磨完了,那么大段,就关注到了这么一句。
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突然绑我?因为冉青庄吗?
我点头:是。他喜欢上的,也是个男的。
孔檀有些意外,牙疼似的嘶了声,随即轻蔑道:看不出冉青庄真是个喜欢玩男人屁股的。
他拎了拎自己的迷彩裤,往我面前一蹲,仰头忽地朝我露出一抹笑来。
这个动作并没有让我感到多少善意,反而生出一种面对险恶蛇类的警惕。他现在停止威慑,不过是在放松我的警惕,如果我真的露出破绽,他绝对会昂起上身,展露毒牙,一口将我毙命。
你看到冉青庄那根小指了吧?他举起尖锥,轻轻点在我的小指上,是被我掰断的。
因为他的话,也因为指尖上冰冷的触感,我被烫到一样往回缩了缩手,抖得更厉害了。
孔檀相当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从喉头溢出令人不适的低笑,长锥慢悠悠地追过来,抵在我的腕部。
你这么漂亮一双手,残了多可惜?
我蜷缩着手指,紧紧握住,说话时上下牙齿都碰到了一起:我说的都是实话
孔檀摇摇头,站起身,语气有些失望道:我认为不是。
他走到工具桌前,放下长锥,开始细细挑选起来,最后捏起根细长的银针,转身走回我面前。
银针大约1毫米粗,10厘米长,不若尖锥看着杀伤力那么强大,但由孔檀捏着,却一样令人胆寒。
你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孔檀充耳不闻,握着我的手腕,不断收紧力道,命令道:伸手。
我咬唇忍耐着断骨一般的疼痛,将拳头握得更紧。
孔檀抬眼看过来,手上力道加重,道:你不伸手指也行,那我就把你整只手都废了。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我激烈挣扎起来,混乱中手铐打到孔檀的嘴角,将他的脸都打偏到一边。他下意识松开对我的桎梏,我趁机站起来就想往门口跑,奈何双脚也被铐着,几步便失去平衡倒到地上。
我像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着,想尽办法逃命,但仍然逃不出孔檀的手掌心。
头发被人从身后暴力拽起,头皮传来撕裂一样的痛。
我痛呼着,抬高手臂想要去够头上的手,还没碰到便被拖着狠狠摔回椅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