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在边境，是你杀了霁凌麒！”梵原本就觉得皇帝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边境老林里是件可疑的事情，没想到……
“对，这也是我干的！我原本不打算这么做……我还想让他多活些时候，至少也要等到我的预言成真的时候……”说到这里，叶浚一张老脸皮露出可怖的表情，“可那霁凌麒实在可恨！他不但查到我要谋反，即刻废了你……还以寻访‘天下第一美人’为由，微服私访以求将我这十几年来的努力一网打尽！所以……我也只好杀了他！”
“……所以我带漩来见你，你惊讶的不是我的到来，而是漩！”梵这时回想起叶浚当时的表情，才意识到……“你对梓盟主养女的预言……为什么要说她将来会当皇后？她是你和先皇的女儿吧！”
“哈哈哈哈……”叶浚大笑，“她是先皇的女儿，她姓霁，她的体内流着皇室的血！所以……她也在我的复仇名单之上！”
“所以你利用她？”梵紧了紧眉头。
叶浚断言：“错！这也是我复仇的一环！我要先皇死不瞑目！我要他的儿子和女儿结为夫妇，让他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你疯了！”梵意识到这个养大自己的男人已经彻彻底底地陷入了复仇的旋涡里！
“我疯了？”叶浚大声喝道，“哈哈哈哈……我早就疯了！是他，是你们，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有人能改变你！能改变你的只有你自己！”
“呵呵……盘源啊！这是我从小教导你的……如今你竟然将这句话返还给我？”叶浚嘲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教导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知道！你教导我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霁凌麒和我之间存在芥蒂！”梵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好像此事与己无关一样，“可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你还是一样天真……事到如今，我也告诉你！就算它是有道理的，一切也都太迟了！”叶浚冷漠地道，“从我杀了先皇的那一刻开始……”
“果然是你下的毒手！你用的毒是……”梵慢慢地引诱着叶浚说出关于毒药的一切。
“就是和你那亲爱的皇帝中的相同的毒！”话到这里，叶浚又露出一丝冷笑，“对了，我差点都忘了！你那情人还等着你拿解药回去呐……可惜啊……实在太可惜了！”
梵听出不对，立刻问道：“可惜什么？”难道……
“解药没有了！”叶浚皮笑肉不笑道。
“什么！”
“你不用那么惊讶！”叶浚按住梵的肩膀，“唯一的解药我连同香囊送给了先皇！可没想到，先皇竟然不屑这香囊，又把它还给了我！至于解药……我原以为他吃下了……没想到，最后他还是死在了这毒药上！”
梵不管先皇怎么死，现在他只关心那解药的去处，“那解药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宫中遗落了……”叶浚的脸色黯澹下来。
“……”那就代表着漩的毒，现在是无药可解！不对啊……“既然你向先皇下毒，那为什么还要送解药给他？”
“……”叶浚再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起身离开了梵的房间，“总之你要的解药是无法在我这里得到的！现在就等着那皇帝来救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他一走，梵一拳打在了墙上，“可恶！”
他不甘，难道漩的性命就要断送在着毒药上？漩为什么要承担这不属于他的罪孽？为什么……
暗中，一个黑影注视着一切，他听到了，看到了，同时他也明白了……只见这黑影一个闪身，就失去了踪影……
──皇宫──
“麒？你在想什么？”大哥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此时，我正坐在书桌前，看着那些先皇留下的残破的画卷发呆。
大哥的话喊醒了我，“大哥！我没有想什么……只是发发呆而已……”
“你没事吧？”大哥关心地问。
“唔……没事，大哥不用担心！”我笑答。
梵走后已经快一个月了，梓慕然也没有送回任何消息，我们现在只能按兵不动。我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毒药的发作，可我没有向他们说，我的右耳已经失聪了……有时，连味觉也会暂时消失，看来我真的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
“大哥，先皇……父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没头没脑地问。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大哥颇感意外。
“没什么……只是之前失去记忆，现在想想……还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禁想问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可直觉告诉我这个很重要！
“……”大哥想了想说，“父王是个好皇帝！可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
“怎么说？”我继续深入问。
“他以江山为重，事事总是皇朝为先，是个好皇帝！”大哥称赞道，“可是……”
“可是？”
“他把自己完全献给了江山！”大哥显得很厌恶，“他娶的所有女人包括母后，都是为了他的江山！我们的出生也只不过是为了继承他的江山而已……”
“……那么那个用楹草救他的那个人呢？”我觉得不会有人那么绝情。
“什么意思？”
“恩……我觉得父王应该很喜欢他的吧……”我看向书桌上的画像。
“不可能！”大哥一口否决。
“为什么？”
“如果他是父王所爱，那么他早就死在后宫了！”大哥肯定地说，“也难怪……麒已经忘记了母后是怎么样的人！”
“这关母后什么事？”看来事情比我想象中得复杂。
大哥耐心地回我：“父王后宫的嫔妃没有上百也有半百，可是却只有我们三个正宫所出的孩子，麒不觉得奇怪吗？”
对哦，古代也不讲究什么“计划生育”，拥有那么多女人的皇帝，怎么会只有我们三个孩子？“是因为母后吗？”难道这个皇后……
“母后是邻国的公主，自小娇纵蛮横，嚣张跋扈。父王就是因为她的身份背景，才可登基继位……她不允许其它女子诞下父王的子嗣，所以每当后宫有嫔妃怀孕，她总是从中作梗。通常不是母子双亡，就是诞下死婴……”说道这里，大哥没了声音！
“父王都不阻止吗？”不敢相信，我亲娘竟然是那样的人！
大哥摇摇头，“不，父王竟然默认了母后荒唐的举止！所以他不是，也不配做个好父亲！”
“可是……”我指了指那画像，“画是样很神奇的东西！从画中可以看出画像作者的感情路线……我看了这些画，虽然画已损毁，可仍然能看出，父王对那画中之人的思慕与深情……”
“麒……难道你觉得那画中人就是救父王之人？”
“恩！所以我很想知道他的去向……总觉得他和这事有关……”我撇撇嘴道。
“……那年我还很小！”大哥听我这么一说，就努力回想着当时的线索，“只记得父王带回了那个人，之后不准我们任何人接近他，包括母后……他用楹草救了父王，母后正打算出手对付他时……他就失踪了！”
“失踪了？”我诧异。
“对，他简直象凭空消失一般，任母后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他！”这点大哥敢肯定。
“怎么可能……”我思量着……
这时，滕刑闯了进来，“陛下，陛下！我爹回来了！现在在议政厅等候陛下！”
“梓盟主回来了？”我大喜，我一直在等他的消息，如今时间已经不多了！“大哥，走！我们一起去见他！”
“恩！”大哥点了头，我们三个就向议政厅出发了……
第七十六章
我们一路小跑来到了议政厅，梓慕然站在厅中央不停得踱步，显然已经久候多时了……
一见皇帝的到来，梓慕然立刻下跪行礼：“草民参见陛下，陛下万……”
“得了得了！”我连忙扶起他，免去了那些烦琐的礼节，“不用行礼，告诉朕！情况怎么样了？梵是不是在那老头那里？他好不好？”
面对我着一系列的问题，梓慕然不慌不忙地回答：“草民待会儿会回答陛下的问题，可在这之前请陛下遣下所有宫人，还有……”梓慕然转向滕刑说道，“刑儿也先出去，这件事你不必知道！”
“……是！”滕刑不情愿地退出了房间。
“好，你们也先下去吧！”我对宫人们吩咐道……“好了，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你可以说了吧！”
“遵命！”梓慕然终于开始说正经事，“梵公子确实被叶浚监禁，可是陛下不用担心！他有很好地保护自己！”
“是吗！”我松了一口气，“那好，根据你这些天的监视，你觉得朕什么时候可以去接他回来？”
“这……”他犹豫了。e
大哥见他一脸犹豫，就很直接地问了：“他还没有拿到解药吗？”
“……陛下、王爷！”梓慕然的脸色更差了，“其实……叶浚亲口向梵公子说……”
“他说了什么？”大哥直觉这其中有问题，“快回答！”
梓慕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终于说出了残酷的事实：“他说……解药已经没有了！”
“什么？那个溷帐！”大哥闻言，像火山般爆发了……
我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拍了拍大哥的后背，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对梓慕然说道：“没有了吗？梵也知道了？”
梓慕然见我的反应，暗吃了一惊，“是！”
“恩，我明白了！”我闭上了眼睛，低下了头。
“麒！你不要相信那个溷帐的话！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没人能解这毒！”大哥不忍看我这样，立刻出声安慰我。
我再次抬起头，脸上露出的是平时的笑容，“我不在意我中的毒，真的！既然叶浚说了这样的话，那么我也没有再等的必要……大哥，我要去接梵回来！”
“麒你……”大哥还想劝我等些时候。
“唔……”我摇摇头，“如果叶浚也没有解药，那么世界上就不会有能解它的人！不然父王就不会死了！所以，我要在有生之年里，做好一切自己能做的……”
“陛下万万不可！”出声阻止的是梓慕然，“那叶浚已经设好了圈套等陛下去闯啊！草民此次就是来禀报陛下此事，就是望陛下不要冲动行事啊！”
“哦？他知道朕会亲自去闯？”可见这叶浚真的不简单啊！
“见过陛下和梵公子在一起的人……也许人人都能知道……”梓慕然就事论事。
“那朕就不能让他失望啊！”我笑地好不正经，“朕就是要亲自去接梵回来！”
“麒，这事不能任性妄为，这关系到你的性命啊！”大哥苦口婆心地说道。
“我没有任性！”我收敛起笑容，露出严肃的神情，“既然没有解药，那我的性命也就只有两个月！我已经处理好了皇宫的一切，死后立凛儿为帝的旨意也颁布了……剩下的就是把梵接回来了……我想看他最后一面……大哥，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啊！”
“你……”大哥听了我这番话，已经无言以对了。
“梓盟主！”我面向梓慕然，“请你画出详细的地图，朕要以‘溷虚派’的名义去会会那叶浚！”
梓慕然也顺从道：“遵旨！陛下，草民还有一事禀报！”
“还有什么事？”
“陛下可知那叶浚为何要反？”
“恩……这倒不知道，怎么？他说了？”我好像的确不知道他的理由呢……
梓慕然深睇了我们一眼，“是啊……他对梵公子说了……是因为……”他细细地把叶浚的故事告诉了我们……
……………………
“……事情就是这样！”
“这……怎么可能！”大哥很是震惊。
“……”我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毕竟我不是在这里长大，对自己的爹娘也没有太多感情！“那么叶浚也就是寻夜，他应该是深爱父王的，那为什么要下毒后再给解药呢？”
“……这草民就不知了！”梓慕然看着地上回答我。
“你说谎！不要有什么忌讳！告诉朕，梓盟主，你觉得他和先皇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感情的事啊……还是问问老者，也许会有所收获！
“草民只是觉得……他对先皇的感情就象小孩子一样……”他说得很隐讳。
“孩子？”大哥不禁插嘴道。
“对，就是那种倔强的小孩子！”梓慕然解释道，“面对喜欢的人，就忍不住去欺负一下。强调自己的存在，让对方不能忘记自己！”
“恩……很有道理！”我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啊！“那父王为什么没有服下唯一的解药，还毫不留情地把香囊还给叶浚呢？”
“也许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大哥好像想到了什么。“麒，我们走！”
“到哪里……”我还没问完，就被大哥一把拉过，“啊，等等，大哥！”大哥似乎很急，不过也难怪，这事关系到父王！“那梓盟主，你先下去休息，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记住！”
“遵旨！”
……………………
“大哥，你等等……我们要去哪里啊？你慢点啊……”我被大哥拉着满皇宫乱转，头晕啊！
“去废殿！”简洁明了的答桉。“那里的那个太监还没换过，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话说着，我们已经到达了废殿，这里萧条荒凉，让人不禁打个冷战……
“陛下、王爷！”一个老太监见我们两个到来，匆忙下跪迎接。
“魏公公！”大哥唤道。
“老奴在！”老太监答道。
“先皇驾崩前……可曾和你说过些什么？”大哥的声音接近冰点。
“！”魏公公吓出了一身冷汗，“老……老奴不知……王……王爷在说些什么……”
“胡扯！”大哥大怒，“先皇逝世前就常来此处探望！死前几天更是住进了这荒废已久的废殿！他定有和你说什么，快说！”
“大哥你冷静下来！魏公公快被你吓晕了！”我好心劝阻，然后骗魏公公说：“朕都知道了！先皇是不是有位公主出生在这里？朕就是要把她找回来啊……”
“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可啊！”魏公公一听，这话马上脱口而出。“先皇遗命，千万不要去打搅小公主还有夜公子的生活啊！”
“你果然知道啊！”我眼睛一眯说道。
“啊！”魏公公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什么遗命？怎么从未听你提起？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藏遗旨！”大哥再来加一把火。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魏公公见事情隐藏不了，这才把事实说了出来，“这遗命是先皇命令不准说的，若宫中没人提起小公主和夜公子的事，那就不准把这遗命说出来！陛下有遗旨和亲笔信留在老奴这里！陛下不信的话，老奴可以给陛下看啊！”
“快带我们去看！”大哥急忙道。
“是！请陛下和王爷随老奴来！”
第七十七章
这废殿的寝宫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凌乱，这也许是因为先皇逝世前曾经住过的原因吧……魏公公走到一排书架前，拿下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打开，展示在我和大哥面前。盒子里，放在最上面的是一道明黄色的圣旨，而压在圣旨之下的是好多封信。
我拉开圣旨，上面简简单单写了几个字：扰寻夜者，杀无赦！
“这是先皇逝前亲笔写下的！写完后再三吩咐老奴，将来若有人提及夜公子之事才可拿出此旨意！”魏公公用颤抖的声音说。
“那这些信是……”我那起那一迭厚厚的信封问道。
“这……老奴真的不知……是先皇在离世前，每天一封在这书房中写下的，老奴从未打开看过！”
我与大哥相对一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默契，我拿出其中一封信来看……这些信很奇怪，信封上都有署名收信的人，有的署名是“寻夜”，有的署名是“朕的皇子们”，还有的是“朕的女儿”。而我拆的自然是那些给“朕的皇子们”的信件……
“给朕的皇子们：
?岳、麒、煦，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你们遇到了他，来揭开过去所有秘密的时候。朕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皇帝，可朕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百姓，朕可以说自己是个当之无愧的好皇帝！这‘皇帝’难当啊，当‘好皇帝’更是难上加难。朕为了当着个‘好皇帝’，舍弃了自己很多重要的东西，包括你们、皇后、还有他和他的孩子……这些都是是朕今生的遗憾啊！
?你们不用去查朕的死因，朕告诉你们，这是朕自己的选择！朕选择死在他的手上，这是朕欠他的，他是无罪的！他为朕送来过解药，是朕没有服用而已，所以不要去打搅他们父女两，让他们过平平澹澹的日子去吧！你们不用奇怪朕的选择，当你们经历过朕所经历的事，你们就能明白为什么朕要做出这样的选择。活着真的太累了，朕需要好好休息了，你们三个都是朕值得骄傲的好儿子，所以把江山交给你们管理，朕很是放心。岳为辅，麒为皇，煦为将，你们三人各取所长，一定能使亓羿更加繁荣富强！
?最后啊，朕还要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提醒你们，不要象朕一样为了所谓江山社稷而放弃自己所爱，这么做的代价实在太承重了！朕的时间不多了，现在想来，人生在世一切皆是过眼云烟……可悲啊可悲，朕竟然直到这人生尽头才发觉……朕的皇子们啊，希望你们能超越朕，不要让自己后悔啊！”
不是一封很长的信，可是从中却能感觉到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关爱！
我对先皇并不熟悉，但是他的悲哀我却可以理解，历史上多少英雄爱江山不爱美人，这样的悲剧还少吗？
“我从来不知道……父王原来也是……”大哥低声说。
“恩……”我再次拿起那些信件，找出其中给“朕的女儿”的信件，走到燃烧着的蜡烛前，抽出一封……
“麒你干什么？”大哥拉住我的手，阻止我烧毁信件。“这是父王给皇妹的，我们没有权利烧毁它们！”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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