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秽看着看着自己也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索宥桉说:“你是不是有啥事骗俺了?”
“啊?”索宥桉被他这么一问,心头一惊,以为自己提前付了饭钱还让店员跟着自己忽悠汤秽的事儿被发现了。
“没,没有啊。”他嘴硬。
汤秽倒也不绕弯子,低头抿了抿嘴,然后抓着副驾驶的安全带说:“俺知道俺名字是啥意思了。”
那天早上在厨房,徐姨没告诉他“秽”字真正的含义,但之后他回到自己房间,找出那本字典,很快就查到了这个字。
其实很多很多年前他就应该查一查的,可这件事好像故意被他忽略了。
他总觉得跟自己亲生父母有关的一切,包括这个名字,对于他来说都没那么重要,究竟是叫汤秽还是汤圆都无所谓。
可是这些日子,或许遇见了太多新的、友善的人,经常会给别人介绍自己的名字,不得已,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拉回了这上面。
索宥桉给他的解释让他觉得很美好,所以并没多想,在向别人解释的时候,依葫芦画瓢,就好像那个字真的是“禾苗岁岁平安”的意思。
可当真正的含义出现在眼前,汤秽还是有些失落的。
就是不应该出生的小孩啊。
就是带着怨恨和嫌弃降生的拖油瓶。
可这失落也只是短暂的一个晚上,他很快想通,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厌弃他。
王叔王婶儿,村里其他的长辈,还有索宥桉跟杨叔,他们都对自己很好。
汤秽很会自我开解,合上字典,继续当那个字是“禾苗岁岁平安”。
这件事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提起,也只是想告诉索宥桉自己并不那么在意名字的好坏,同时也是想告诉他——
“谢谢你。”汤秽说,“你是怕俺难受,才那么说的吧?”
被别人照顾着情绪,就好像被捧在手心里似的,有人这样对待自己,又何必去在意名字的含义。
索宥桉微微皱了皱眉,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用了力:“你别因为这个想太多。你真的特别好。”
汤秽笑盈盈地看他:“俺知道。俺不在乎。”
他伸过手,轻轻拍了拍索宥桉的手背。
热乎乎的手心贴在同样热乎乎的手背上,索宥桉差一点就反过手来握住他。
“俺的名儿是不认识的人取的,但是俺活这么大,认识的人都对俺好。”汤秽觉得自己其实很幸运,说他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也不为过。
前方红灯,索宥桉停下了车。
他看向汤秽,觉得眼前这人简直在发光。
没读过什么书,没上过几天学,可是关于人生这堂课,汤秽好像比他这个大艺术家学得还明白。
“我以后会对你更好。”
汤秽笑了:“这样就行了,可别再好了,俺都还不起。”
总这么请客吃饭,那可就有压力了。
索宥桉笑:“没让你还。”
就想天天看见你。
索宥桉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喜欢上了汤秽,他在性取向这件事上没有丝毫的挣扎,是男是女都可以,既然汤秽是男人,那他就是同性恋。
他也不觉得喜欢汤秽有什么不对或者不好的,汤秽很好,所以喜欢他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因为家里和公司的事压抑了这么久,只有在看见汤秽的时候才变得开心,他想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等我爸回公司了,我就带你去威尼斯。”索宥桉还记得这件事。
汤秽笑而不语,感动于对方还记得这件事,但并没有真的相信能实现。
梦做得差不多就行了,有些太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扼杀在摇篮里才好。
又过了个路口,转了两个弯,索宥桉带着汤秽来到了一家私人影院。
“带你看电影。”锁好车,索宥桉走在前面,为汤秽推开了门。
这也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影院,环境和服务都没得说。
两人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包厢,在他们选电影的时候,工作人员送上了各种精美的餐食和饮料。
汤秽坐在快把他包进去的大沙发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围。
“有什么想看的吗?”索宥桉问。
汤秽呆呆地望向了他。
索宥桉笑:“行吧,明白你意思了。那我就随便选了。”
“嗯。”汤秽从没进过电影院,感慨了一句,“这跟俺想象得不一样。”
原来现在城里的电影院都是这样的,传说中那种一排一排、一个挨着一个坐的影院都没了?
“就看这个吧。”索宥桉选好了影片,然后二人安静地等待放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