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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阙春深 第26(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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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浴桶的水位骤然升起并溢了出来,“哗啦啦”流了满地。

热气熏蒸,水声潺潺。

萧琂把杨满愿拢在怀中,动作轻柔地将她浑身上下细细清洗了个遍,连脚趾缝儿都没放过。

杨满愿羞得脸上快滴出血来,哪怕是亲娘都没这么仔细地给她洗过身子,她整个人软得像是没了骨头。

年关在即,今日难得云开雪霁,浴间东侧的窗牖微敞,明晃晃的日光照进室内。

柔和的光束不偏不倚映在萧琂身上,给他俊美无俦的脸庞镀上一层淡淡的金晖,宛若谪仙。

杨满愿不禁面红耳赤,心如鹿撞。

与此同时,乾清宫南书房内。

得知太子与杨满愿回到东宫便在浴间待了一个多时辰没出来,皇帝眸底闪过一抹阴鸷寒光。

常英不免替自家圣上心疼,太子怎么就不能让让这个好不容易才动凡心的老父亲呢?

迟疑了片刻,他讪笑着提议:“陛下,奴才听说杨尚仪的生辰在正月十六,您不如……”

皇帝幼年被禁足宣光阁时,常英便是唯一在他身边侍奉的内侍,至今已有二十余年。

正因如此,他极清楚杨尚仪在圣上心中的重要性,否则,怎会让严于律己从不沾女色的帝王不惜做出强抢的举动?

常英再接再厉,“陛下,世人都说‘烈女怕缠郎’,要不您换个路数走走,说不定能叫杨尚仪心软呢?”

哪怕不能抢过来,偶尔吃口肉也好……

常英到底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若换个人估计就该提议皇帝直接把太子废杀再封杨满愿为妃。

闻言,皇帝剑眉微挑,寸寸敛下周身萦绕的阴戾之气。

杨满愿分明并不抗拒与他亲密,只是每每遇上太子,她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若是不强迫她在他们父子之间做选择……

不行,他无法忍受每日眼睁睁看着他们俩恩爱绸缪。

静默良久,他才若无其事地继续在奏折上提朱批。

“朕记得,私库里有一副水晶制成的围棋?”皇帝状似不经意地问。

那副围棋的白子是由以染色的粉晶所制,黑子则以紫晶与茶晶所制,且颗颗莹润通透,贵比千金。

常英眉开眼笑,觉得自家圣上总算是开窍了,“对对对,杨尚仪喜欢下棋,奴才这就命人将这套水晶围棋仔细翻找出来,留着给杨尚仪作寿礼。”

沉吟片刻,皇帝又道:“宫里已十数载没办过皇后千秋节,杨尚仪生辰便热闹一下,命人去礼部与光禄寺传话,按皇后千秋节来办。”

皇后千秋节?常英惊呆了,手里的拂尘一时没拿稳,“啪”一声掉落在地上。

皇帝却面不改色,“再让杨尚仪在坤宁宫受命妇恭贺行礼,文武百官皆向杨尚仪进笺庆贺。”

常英瞠目结舌,这,他才感叹圣上开了窍,这也开太大的窍了。

“还不去办?”皇帝低声催促,势如沉渊。

更喜欢谁??

常英心底猛地一咯噔,忙不迭连声应下,刚要退出去,却又被拦下了。

皇帝凛声问:“今日慈宁宫当差的人可都仔细敲打过了?”

常英点头如捣蒜,“陛下放心,奴才都命人都挨个敲打过的。”

“嗯,下去罢。”他摆摆手,继续处理堆积如小山的奏折。

然而姜太后在深宫浸、淫近四十年,自有她的手段,此刻内廷已不知从何处流传出杨尚仪在慈宁宫勾引皇帝的传言。

许是皇帝禁欲冷情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最初故意散布谣言的人说是好事,可传着传着,反倒成了杨尚仪勾引未遂。

这消息流传至各宫,众人反应皆异。

庄贤皇后徐氏所居的仁寿宫,还是如往常般空旷昏暗,雪洞一般阴森。

徐后听说这事时正百无聊赖地逗弄着笼中几只“叽喳”乱叫的小麻雀。

她一身灰扑扑的袄裙,头挽单髻,并无任何饰品装点,丝毫没有前任皇后的庄重华贵,反倒像个寻常孀居内宅的寡妇。

她身边的小宫女说得正起兴,“奴婢听说,圣上是碍于年节在即,宣布废杨尚仪过于晦气,留到正月十五后便会昭告天下。”

“恰好杨尚仪的生辰在正月十六,都说杨尚仪是不能安生熬过十八寿辰了。”

徐后才放下喂鸟的小勺子,“杨尚仪是在慈宁宫出的事?”

小宫女点点头,“正是,奴婢听说杨尚仪就是趁圣上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时动了歪念。”

徐后嗤笑一声,又翻了个白眼,“听说听说,你们净知道听说,杨尚仪好生待着就是未来的皇后,她无缘无故勾引皇帝做什么?定是姜氏那个老虔婆在作怪。”

提起姜太后,她恨得咬牙切齿,姜氏那个利欲熏心的疯婆子,也就只会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徐后虽看不惯杨满愿害得侄女无法入宫,却更恨姜太后这个毁了她与丈夫一生的婆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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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仁寿宫的宫人们早已习惯了徐后这般无缘无故迹类疯迷,一个个颔首低眉,噤若寒蝉。

半晌,徐后又怪笑道:“派人去给杨尚仪递个话,本宫要告诉她姜氏都干过什么下三滥的丑事,让她死也死得明白些。”

“是。”方才喋喋不休的小宫女连忙应下。

与此同时,东宫。

杨满愿已是困倦至极,刚沾上架子床的软枕便昏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健硕高大的男人正扣着她的后脑勺,正如他的性情,连亲吻都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与威压。

杨满愿侧头看向另一侧的皇帝,对上他灼烫幽沉的眸光,不由浑身一哆嗦。

就在这时,杨满愿倏地惊坐而起,气喘吁吁,心跳如鼓。

她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方才竟是一场梦……

她怎么能做如此羞人的梦呢!

另一头,萧琂从浴间沐浴完毕便走出了正殿。

此时天色方暗,时辰还早,还不是入寝的时候。

太子身边的首领太监舒庆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琂眉心蹙起,沉声道:“舒庆,孤看你是不想继续在孤身边当差了。”

竟有如此影响力??

舒庆微怔,太子殿下待人宽厚温和,他在他身边许多年还是头一次听他说这般不耐烦的话。

他脸上讪讪的,想来定是今日许久才禀报圣上前往慈宁宫的事激怒太子殿下。

可如今继续要说的事,恐怕更要惹怒太子了。

舒庆觑看着主子,试探着说:“启禀殿下,内廷有个传言暗暗流传开,说是今日……杨尚仪在慈宁宫勾引圣上未遂,即将被废。”

殿内烛火摇曳,昏黄微醺的光照得男人俊美无俦的侧脸忽明忽暗。

半晌,清沉如水的声音响起:“舒庆,你在孤身边侍奉也快八年了罢?”

“是,奴才从您十岁起便在您身边当差了。”舒庆莫名紧张起来。

萧琂垂眸,神色晦涩,“今日为何要瞒报父皇前往慈宁宫的事?”

今日皇帝刚声势浩大地从南苑回宫,姜太后也不知前情,以为孙子不会多想,命人去寻皇帝时也丝毫没有掩饰。

这等消息舒庆定是第一时间就知晓的。

可他却硬是瞒报了两个多时辰。

这两个多时辰能发生多少事?

若他第一时间知晓并前往阻拦,今日杨满愿必不会再度受辱。

魁梧伟岸的父亲将娇小圆润的少女摁在身下欺负的画面,萧琂稍稍回忆,双目都似涌上血腥。

舒庆战战兢兢,“奴才,奴才只是……奴才只是心疼殿下您啊!杨尚仪早已失身,怎配再为的东宫的女主子?”

“既然圣上对杨尚仪有意,您为何就不能顺了圣上的意呢?圣上大权独揽,您和他硬碰硬是碰不过的……”

萧琂看着他,眸底翻滚着阴郁的寒芒。

他一字字道:“杨尚仪是东宫女主,岂是你能妄议的?”

“既你已有如此想法,也不必再待在孤身边了,出去领罚罢。”

舒庆瞪大了眼,如遭晴天霹雳。

他知晓如此多隐秘之事,其中还涉及天家宫闱,失去太子的庇护岂不是要命丧黄泉了?!

他扑通跪下,连连磕头,“殿下恕罪,奴才伺候您十余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您别不要奴才了!”

正值深冬,殿里烧了火盆,红罗炭烧得正旺,时不时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萧琂走到轩窗前,负手而立,任由凛冽刺骨的夜风迎面拂来,俊朗的脸庞彻底掩映在暗影中。

“孤念在你侍奉多年的份上,已给过你机会,上回孤前往涿州赈灾时留你在东宫看守,你是怎么看守的?”

“退下罢,让佟林入内侍奉。”

佟林与舒庆皆是东宫首领太监,只是舒庆在太子身边伺候多年,佟林才被压了一头。

舒庆不由心中悔恨交加,涕泪齐下又求饶了许久,见再无转圜之地,他才踉踉跄跄地退出殿外。

原先见圣上身边的常英总管对杨尚仪毕恭毕敬的,他还嗤之以鼻,哪曾想杨尚仪竟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随即,得到传唤的佟林大步流星进入殿内,并不卑不亢作揖行礼。

佟林身着内宫太监的服饰,身姿挺拔,气度沉凝,丝毫不像是阉人,反倒像是个武官,他原先也确实是习武之人。

萧琂淡淡道:“命人去大学士傅文均府邸传个话,孤明日会微服上门拜访。”

“还有,将宫里新传的流言压下去,声明今日是孤与杨尚仪同在慈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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