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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葵疑惑,“你们还约了晚餐?”
陈清雾点头,面上略显失落,但还是笑了笑说:“谢谢您。我们既然来了,就先等等许颂宁吧,还有十分钟,他快考完了。”
男人又笑,摇摇头,“这里恐怕等不到小宁儿。”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葵葵心里又是一颤。
“为什么?”陈清雾问。
“本次考试他走特殊通道,在这所学校靠左侧的那道门。是那位许先生亲自发函给学校的,不得不更加重视一些。”男人道:“单人考场,他在十多分钟前已经提前交卷离开了。”
葵葵非常敏锐察觉到他说的“那位”。
不是许鸣珂不是许颂宁,大概是他们父亲。
葵葵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花,漂亮小巧的观赏向日葵,被黄色玫瑰、小雏菊、康乃馨等等花朵拥簇着,很精致的一捧花,但没有机会送给许颂宁了。
他们之间隔着看不见的壁垒,除非许颂宁主动,否则她连见他的途径都没有。
葵葵感到一丝溺水般的绝望。
“这是给他的花吗?”男人问。
葵葵点头。
“非常美丽的花。如果你不介意,我或许可以找到机会转交给他。”
也不能看着它烂在自己手里。
葵葵将花束递给男人,低声道:“谢谢,麻烦您了。”
从下飞机开始,她幻想过无数种再次遇见时的场景,她甚至笃定自己可以在人山人海中一眼望到他,无论先前多么不愉快,见到他的一瞬间,也要冲他微笑起来——
只是没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破碎了。
回酒店的路上,陈清雾和助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葵葵则沉浸在烦闷的情绪里,脑子里挤不下哪怕一丁点事。
助理原本要将他们送去许鸣珂安排的酒店,但陈清雾执意拒绝,便只好开车带她们去了她们自己预订的酒店。
抵达酒店葵葵也许久没回过神来,陈清雾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她便趴在窗户上,看着楼下人来人往。
正是日落时分,夕阳将天边染成了橘红色。
这时候,她应该和许颂宁一起走在宽敞明亮的街道上,一起过红绿灯,一起温柔的笑……就像她来找他的那一次。
葵葵喃喃开口唤了一声:“清雾。”
身后的陈清雾正忙着把她们俩的洗漱用品拿出来,顺口道:“怎么啦?”
“明天你画展看完,我们就回成都么?”
陈清雾噗嗤一笑,“大老远来一趟,这么快就回去,你也不嫌麻烦。”
葵葵浑身疲倦,一双大眼睛有气无力的眨,“那还能做什么啊……”
“你啊。”陈清雾放下走过来,拿手指戳戳她脑袋,“只是没见着他就丢了魂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郁葵葵么?”
葵葵长叹一口气,张开双臂向后仰躺到床上。
“算了,就当来吃烤鸭和爆肚儿了。”
陈清雾又哈哈笑起来,拎起枕头假装要砸她,“这才是葵葵嘛!”
葵葵翻身避开,伸手接住枕头。
索性这次有陈清雾陪同,葵葵感觉即使心情不佳,但整个人也是安心的,总觉得即使天塌了,也有她在。
晚上睡觉前,葵葵犹豫很久,还是给许颂宁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来北京玩了。
不出意料,一直到凌晨也没有等到许颂宁的回复。
感觉像是他已经不再使用这一时兴起注册的微信了。
第二天,陈清雾下午出去看画展,葵葵就窝在酒店里躺尸。
这次和小时候一样,住在什刹海附近的酒店,但她也懒得下楼逛了,中午就在附近买了份烤鸭当午餐,吃着也觉得不如从前了。
心情烦闷,看了部电视剧,正好看到男主变心甩了女主。
葵葵又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直无聊到晚上,葵葵洗完澡出来,看见陈清雾给她打来电话。
具体什么也不多说,开口就是叫她去三里屯喝酒。
葵葵一听,心都要吐出来了,拿着手机大吼:“不准喝!一滴都不准!陈清雾!你一个未成年,你要敢喝酒我就立刻举报那家酒吧!再给你爸妈和学校打电话!”
陈清雾没说什么,挂断电话给她发来了地址。
葵葵挂了电话,匆匆抄起外套出门。
北京六月,正是烈日炎炎。但今年盛夏来得格外晚,夜晚太阳落下去,偶尔吹起风来,还有丝丝凉意。
葵葵心急如焚,随手拦了一辆出租。
原本从地安门经过,一条直道经过工体再转弯就能到三里屯,偏偏夜里堵车严重,司机不知怎的一通乱绕,居然绕到了王府井后面。
葵葵震惊,“有您这么绕路的吗!”
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下来重新打车,她跟着司机一路瞎绕,路过了北京饭店,葵葵回头望了一眼窗外。
霞公府街。
', ' ')('她无心猜测这是哪里,满脑子都是陈清雾,只想立刻赶去她身边。
可正要回过头来,一辆黑色轿车从他们旁侧擦肩而过。
不算拥堵的寂静街道,黑色路面,惨白路灯。
轿车的车窗正缓缓升上去。
坐在后座的人神色淡淡,微垂眼眸。
白色的光落在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眉眼深邃,鼻梁挺翘,肤色苍白。
如同神袛般,举世无双的美丽。
葵葵心中巨震,呼吸瞬间停止。
“停车……”葵葵忍不住声音发颤,忽然开始抬手猛拍车门,“停车!停车!停车啊!”
司机说了什么她也听不见,只在靠边停下的瞬间立刻打开车门追了出去。
空荡荡的街道,吹起了刺骨冷风。
路灯光芒下,似有细雨飘摇。
葵葵浑身发抖,脑海里无端闯进一幕幕过去的画面,有北京西站惊鸿一瞥,有天坛回音壁前大声表白,还有那恢宏磅礴的管风琴,最后是在温馨的老式小区里,白瓷碟上,他笑着剥好的虾仁……
黑色轿车早已无处寻觅,连一角也无法触碰。
葵葵拿起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被接听的很快,但没有声音。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开口就是浓浓的哭腔,她孤身站在街道旁,流着眼泪喊道:“许颂宁!”
“许颂宁, 我来北京了。”
“许颂宁,我来北京找你!”
“我想见你!”
“我很想很想你!”
“许颂宁!”
她的情绪来得迟缓,他几个月的冷漠, 居然时至今日才把她逼得爆发。
“许颂宁, 我知道是你在听!”
“你为什么不理我?”
“你说话!”
“许颂宁, 你说话啊!”
葵葵恨极了他的沉默,恨不得立刻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领大声质问他。
他是个无比温柔的人, 他处理事情的态度也是这样, 一把把温柔刀, 既沉重又迟钝, 捅得人痛不欲生。
“许颂宁,我要你说, 你从来没有……”葵葵哽咽着, 咽下最后的泪水, “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终于, 电话另一端传来了声音。
是那如水温柔, 淡如飘渺的声音。
是那全世界最好听的声音。
在一声浅浅的叹息后,他低低道:
“抱歉,葵葵。”
过往的画面如洪水猛兽一般, 在葵葵脑中胡乱冲撞,也在许颂宁脑海中肆意横行。
缘分总是这样神奇。
有些人之间总是很有缘。
比如从来玩不懂社交软件的许颂宁,那天刚好误触了消息界面,看见一个名叫“播种郁金香的向日葵”的女孩,给自己发来消息。
再比如书房里匆匆翻动的书页里, 是她美丽的故乡。
再比如人海茫茫,其实不止她可以一眼看到他。
……
但有些人之间又的确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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