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没完,进来的这两人就发现姜二少的身影,一时间戛然而止。
场面气氛顿时无比尴尬。
好家伙,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怎么说什么话都能被正主当场撞见!?
会议室里。
宿栖等了好久,终于看到姜戈回来。
你明天有空吗?他问。
男人视线垂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的双手,骨形很漂亮,干净,指甲修得整齐,一丁点戴戒指的痕迹都没有。
没举办婚礼。
也没戒指。
真就一纸婚约?
不一定。他说。
宿栖也不意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必有不少人有事找他,很难腾出空闲时间。
有事?姜戈问。
宿栖说:我之前拍个电影,明天首映。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一眼。
姜戈挑眉,意外,你还真是演员?
宿栖抬起下巴,一副骄傲样,不是跟你说了,我演技相当好。
姜戈看他一眼,他竟然都没看出来。
什么电影?
镜渊。
他拿起手机,顺势在网上搜一下。
头一条就是电影宣发,什么顶级制作名导拍摄亿万投资,媒体造势倒是到位。
哪知他往下一拉,就看到紧接着下面的一条爆料。
富二代空降剧组,亲口承认与其他演员纠缠不清,附带数张照片。
点进去一看,正是宿栖的身影。
哪怕糊得透顶,依旧能认出来是本人。
照片里人影姿势亲密。
还是亲口承认。
男人面上神情一点点收敛,心口堵着,滞闷,戾气不留神浮到眉梢,复又想起他们之间连一枚戒指都没有,愈发不快,憋着一团无处发泄的火。
你拍电影,看来挺高兴啊?
嗓音淡漠,不带丝毫情绪。
还行,玩玩嘛。宿栖没察觉,问:你明天真没空?
没空。
男人冷硬地撂下这句,转身就走。
宿栖看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噢了声。
行吧,知道你忙。
倒是有件事忘了说,就是当时挑戒指,折腾许久,又是什么私人订制独特设计国际顶奢珠宝,哦对,忘了提一句,他就说吧,这男人眼光贼高,挑了那么久,最后竟然选中自己亲自设计的款式,忒自恋。
虽然他不知道姜戈是什么时候、有心思设计这种东西。
但不得不承认。
当那一对对戒打造好,送到他面前时,宿栖都被惊艳到。
漂亮,不失特殊感。
像是为他量身设计。
不过那个时候姜戈已经出事,东西到现在还在他那里放着。
宿栖走出公司大门,已经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想了想,找个时间再说吧,姜戈这么忙,估计没空搭理他。
这天晚上,姜戈没回家。
不知道是在哪忙着。
宿栖躺在床上,蓦然想起昨天夜里的一场梦。
半年来,他梦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独独昨夜,姜戈回来,与他同床共枕。
他看到一些场景。
一眼望去,两岸峡谷极深,山色深沉,水流湍急,雨下得很大,天幕被笼罩着,噼里啪啦直坠。
他是浮在江边,被人哗啦一声,打捞上来的。
一连昏沉好几日,终于能睁开眼。
视野模糊内,看到一个少年身影,身上的布衣料子极普通,长发随意地用红绳束起,腕上绑着黑绳,正在拿石头削着木剑。
见他动了下,凑过来。
醒了?
眉眼英气,野性十足,犹带着几分青涩,但不难想象,日后会是怎样潇洒不羁模样。
见他的嘴动了动,半点声音都没发出。
少年朝外面喊一声:老头!
片刻后,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从外面进来,瞪着他,什么老头,叫老师。
少年神情无谓,我还没决定拜你为师,不算。
你小子?!老者气鼓鼓地过来,给床上的人把脉,点头,尚可,再修养两天,就可以送出谷。
少年抱着胳膊在旁边,哼了声,我捡回来的,凭什么要送出去。
谷里有规矩,外人不得进入。白发老者警告他:要不是这小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任何人不准带他进来。
少年睨着他,谷里压根没几个活人,全是机关野兽,这规矩有什么用?
这是祖师爷的规矩,谁都不能破。
白发老者抚着长长的胡须,慢悠悠道:除非你拜我为师,老师,或为你破一次例。
那算了,少年意兴阑珊。
白发老者:
他当时躺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老者出去,少年过来,问:家在哪,两天后送你回去。
他心头一慌,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声音嘶哑。
不回去。
少年看着他,听你这口音,不是这里人?
我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从王宫里逃出来的。
虽是一国公子,却被困养宫里,只是因为他身上的预言,他那个独绝天下的母妃生下他的那一刻起,被一杯毒酒赐死。
自诞生起,被养在宫里一片很小的地方,不被允许出去,不能与他人见面,不能学字读书,琴棋书画,兵法谋略,对他来说,更是遥不可及的领域,甚至经常连饭都吃不饱。
一个很小很小的笼子,把他锁住。
这些年,只有一个王兄,会私下过来看他,他求了很久,王兄终于肯帮忙,偷偷把他放出来。
你是祈国人。
少年语气笃定:昨日出谷,外面有祈国铁骑探查的踪迹,他们要找的人是你。
他脸色白了白,见对方起身,准备离开,下意识拉住他的手。
少年一愣,回头看他,你饿了?
他也是一愣,这时肚子呼噜响了起来。
瞬间脸红了。
少年挠了挠头,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两日后。
江边钓鱼畔,少年依旧是红绳束着高马尾,踩着草鞋,靠在一如既往的位置,耐心地钓鱼。
身后传来脚步声,小子,想好怎么把人送出去?
没。
白发老者有些意外,停在他身后不远处,既然还没想好如何对付那祈国铁骑,老师可以指点你。
他说,他想识字。
少年冷不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