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以后退休的一笔钱财,一个漂亮温柔的爱人,一只可爱的宠物,亦或者是..没有咒灵的世界?
西莱无法做出肯定的论断,而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做了,他就想要做到最好,尽量完成众人最想完成的愿望。
思索了一番后,西莱想起了凯修斯。
他的这个挚友那里,有能够帮助他的东西。
...
随着空间的一阵扭曲,一个白发少年的身影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距离咒高挺远的一个旅店里。
而他现在所处的房间内,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的轮廓立体的男人正睡着,眼下有着象征疲惫的暗色,眉头也微微皱起,像是一副睡得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这阵子七海建人一直在横滨出差,横滨接连出现的咒灵需要他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后再回去。
西莱看着眼前睡着的男人,轻轻晃了晃了手里的东西。他手里的铃铛微荡,铃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股力量却像是被实体化了一般,从铃铛处一波一波地传了开来,覆盖了整个房间。
那是他问凯修斯借来的,可以进入他人心里窥探最深处的渴望的东西。念铃,这本身是凯修斯遇到棘手的对象时,利用来了解他们内心的欲望好更好的将他们诱杀的道具,现在却被西莱借来用在了完成愿望上。
摇晃铃铛后,西莱按照凯修斯教他的用法,将手轻轻搭在七海建人的手臂上,念铃有着安神催眠的作用,所以并不用担心七海建人会在此时醒来。
而刚碰到七海建人的手臂,西莱就感受到了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奇特感觉。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景象,那些图景从他身边快速略过,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信息的隧道一样。
凯修斯把东西借给他前是这样说的:只要一直往里走就行了,不过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慢慢走,边走边看沿途的东西,因为那些都是他心里的记忆和想法。
西莱当然不愿意再多窥探七海建人的其他隐私:
只要知道七海最想要的是什么就好了。
有这样的想法的西莱,抱着非礼勿视的想法匆匆低头往前走去。越往前走,沿路的图景就越稀疏,就像是按重要程度排了序一样,越重要的心事放在越后,最不重要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放在最前面。很快,步履匆忙的西莱就走到了这条记忆隧道的尽头。
西莱完全不知道七海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他有些好奇地抬头,却在看清眼前的画面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与西莱所有想象过的情况都不一样。
七海建人心底最深处,是一个再普通又再简单不过的片段,而那画面上的人,是西莱再熟悉不过的。
静置在那的记忆片段在被西莱目光触及到的那一刹那,就像是被按下了播放键一般,兀自播放了起来:
感觉娜娜明你很适合这种样子的护目镜哎。
是吗?
是的,感觉很会帅。
六月份的时候就可以一起看了。
灰原。
嗯?
夏天一起去海边玩吧,如果有空的话。
...好,如果有空的话,就去吧。
嗯。
西莱看着画面上那个黑发黑眼的少年点头答应的模样,一颗心脏顿时无比酸胀...
......
他站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肯定会给任务对象们留下或多或少的影响,但是他从未想过,自己死去后,会在人心里留那么久。久到十几年后,自己做下的承诺依旧是那个人心底里最重要的东西。
护目镜。漫画。挂在客厅的那副画着大海的油画。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些,都与我有关。
西莱闭上眼睛,却发现无论怎样都抑制不住内心忽然涌上的悲伤与内疚。
他有些失落地睁开了眼睛,再次抬眼看向了刚刚看过的片段。
那个记忆片段在不停地一遍遍重复着,上面黑发黑眼的少年也一遍遍地笑着点头答应着:
如果有空的话,就去吧。
恍惚间,西莱心中的那个未曾动摇过的信念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我一直所做的,真的就是正确的吗?
以时空管理员的身份,操纵着时间线,按照任务自作主张地选择性地救一些人,再放任一些应该死的人死去,最后再离开,真的对他们来说是好的吗?
曾经只用和每个任务对象相处一段时间的西莱,未曾像此刻一般认识到自己的决绝。
他曾接着任务之名,决绝地离开过无数次,虽然自认为救下了那些人的命,却也给他们留下了无法弥补的伤痕。
西莱从未有过如此想要落泪的冲动,他一直自认为优柔寡断,情感细腻,但是却在这一秒认识到其实自己也是个冷面冷心的人。再次回到他们身边也只是在犹豫纠结,不愿被他们识破身份。
而这一刻,在西莱心里,七海建人早已不是他的任务对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和他有过无数牵绊的人,其他人也是如此。
心上的裂缝永远需要一手造成的那个人来弥补,西莱清楚这一点,他也没时间再感伤,没一会,他再次摇了摇手里的念铃。
...
七海建人连续在横滨出差了几日,这几天他祓除了若干二级和一个一级咒灵后,今天的任务是横滨东部一个仓库里蛰伏着的一级,窗监视到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赶到现场的时候,七海建人发现仓库里横着几具人类的尸体,旁边还散落着枪和弹壳,看着装打扮,像是港口这一带的黑手党。不过七海的任务并不是和他们打交道,他所要关注的,是蛰伏在这个仓库里的诅咒。
当七海建人挥掉咒具上的粘液从仓库里走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并未负伤。那个一级虽然强,但是对他来说依旧轻松,只是这几天来高强度的工作量让此时的他有些疲乏。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他淋着雨走到了自己的车里,涂了发胶的头发被雨淋地有些塌,阴雨连绵的天气,再加上看不到头的出差,这足以让一个劳累了数天的成年人心情也变得阴郁起来。
七海建人打开了车内的暖气,接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掩盖了下眼底的青乌后驱车离开。
他在一家再普通不过的旅店里停了下来。夜已经很深,虽然他许久没有进食,但也没有任何要吃饭的意思。
太累了,他只想立刻躺下休息一会,这几天他在横滨的脚步几乎没有停下来过,直到窗说了暂时没有情况,他才有找家旅店略作喘息的机会。他没时间也没力气再精挑细选,所以直接在这家离任务地点最近的旅馆里留宿了,尽管从外面看它就已经有些破旧不堪。
旅店的房间很小,窗户似乎还有些漏风,任七海建人怎么关都关不紧,桌上有个茶杯,但是杯底油腻腻的完全用不了,茶杯旁边则是一个粉的夸张的箱子,里面有着一些标着很明显的用语的东西,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用来干什么的。
本来就没人会订这么破旧的旅馆用来休息,顶多用作钟点房做做那档子事。
七海建人的眼神没有在上面做任何停留,冲了个澡的他直接匆匆躺下了。
彻底睡着前,他闻着被子上廉价的香精味,只觉得更加疲惫不堪。
工作就是狗屎。
入睡前,他在心里再次默念。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这次更是入睡了之后都能感到隐隐约约的头痛,身体并没有办法全然地放松下来。头痛是工作强度造成的,他现下也没有任何办法缓解。
忙碌本就是咒术师的常态。
但他只祈祷自己能够顺利一觉睡到天亮,睡眠再浅他也无所谓。
可是渐渐的,意识朦胧间,七海忽然觉得自己的头痛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