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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修不成 第12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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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答他,下人只是守在一边。

他只能慢慢摸索着浸在水里,才沾到水就龇牙。

等冰水冻到脖子,他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了了,浑身针扎一样难受,给别说肿痛的膝盖,别是一种销魂,教他恨不得立刻弹出去。

冰化了,又加冰,江更耘想说不用再加了,可这是一出苦肉计,只能咬牙忍着,最后被冻得七荤八素,整个人活似一头惨白的猪。

偏偏有下人盯着,他想出来歇会,又怕阿姐知道,怀疑他心不够诚。

直泡了两个时辰,江更耘都要昏厥过去,沈幼漓才闲逛一般走回来。

一见到水缸里的大肥……弟弟,她大惊失色:“你怎么把自己泡在水里了!”

“阿、阿、阿姐……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江更耘牙齿打架。

沈幼漓擦起眼泪:“你万一有个好歹,我们江家该怎么办啊!”

“阿姐,你这是不生气了吗?”

她止住眼泪,跺脚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屋去。

江更耘一看有戏,想跨出水缸,打了几下滑才翻爬出来,又连滑几跤,结实拍在石板上,叫苦不迭。

他想跟着进屋,侍女却拦住不准,江更耘就站在窗户前探头:“姐姐,你还想怎么罚我,尽管说!我绝无怨言!”

沈幼漓对着镜子梳妆,漫不经心道:“既说原谅,当年的事,你也该交代清楚了,是敢作不敢当吗?”

“我……其实也不大清楚。”

江更耘不是装傻,是真没贪明白,当初他只是一个国子监的学生,年轻蠢钝,为了银子迷迷糊糊就照人家说的做,哪里知道会害死自家人。

沈幼漓当他还在装傻,道:“你要是能说出来,你姐夫就能把那些哄骗你的人全杀了,不然留着隐患,来日你在官场行走,总得担惊受怕。”

江更耘立刻听出弦外之音,激动起来,他前程有望!

“可我当真不知是谁。”

“那就回去吧,多玉,送客。”

“别别别!姐姐,姐姐,我当初连银子打哪里来的都不清楚,就知道是一个跟柜坊有关系的人,他连夜就给我开了一张凭证,后来利钱竟分了一万两,他说里头的一万两银子我能从柜坊里随意取用,

不过……这凭证的名头是用阿姐你的,我没让你知道有这凭证,就自己取用完了,每次去,账册上勾画的也是‘江更雨’的名头,我当真不知道那是岷河的修河款,要是知道,打死我也是不敢用的。”

江更耘赶紧将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从他口中,沈幼漓终于得知当年的事。

彼时还是国子监学子的江更耘赌光银子,又欠同窗不少,为此每日挨打,有“好心”同窗就给他引荐了一位柜坊掌柜,说要拉拢官吏为钱柜生意做保,就能分得利钱。

同窗说只需身份够高,就能让帮柜坊招揽生意,分得利钱就越高。

彼时江更雨是雍朝最年轻的少卿,前途无量,有她当担保的柜坊一定客似云来,掌柜约定的利钱很高,给江更耘说了每月数额。

江更耘立刻心动,就半夜偷了江更雨的印信出去,柜坊掌柜竟就当他是大理寺少卿江更雨,半夜给他开了一个柜子。

掌柜说脸认明白了,以后就不用印信了,只需凭证每月来领钱就是,江更耘又把印信悄悄还了回去,江更雨对此无知无觉。

一个月之后,江更耘去取钱,结果掌柜和他说,柜中入账一万两,凭证上就这么平白添了一万两白银。

整整一万两,江更耘没拿过这么多银子,心脏狂跳,就算处处不合章程,也故意装傻。

柜坊给他行如此方便,江更耘当然也看到了账目上阿姐的名字,但是他只在乎自己有没有银子用。

直到那日御史中丞闯入江家,带走了江更雨,证据正是那张凭证。

朝廷追查治水监贪污钱款的去向,柜坊账目上一万两白银的出入和这凭证刚好对得上,柜子所有者正是江更雨。

她贪污之事板上钉钉。

江更耘不知道怎么保存证据,那张凭证被御史带走,之后御史身死,凭证也没留下来,最重要的是,彼时柜坊是为行商走南闯北做生意而生,用以存银钱的铺子,未成体系,更缺监管,白白给一万两白银的事一看就有猫腻,奈何江更耘只管花银子,旁的一概不理,还生怕谁存错了反应过来,立刻就把银子全取走了。

他简直是为别人害江更雨大开方便之门,让人顺利往她的灶里添柴烧火。

贪污之事一发,柜坊就失火烧毁了,当年的事充满了诸多巧合,才让当时凤还恩和李成晞都无从去查清楚,给江更雨脱罪都难。

江更雨也始终不能说出到底从何处贪污的修河款,害她的人是谁,只是囫囵认罪。

“国子监中告诉你门路的那人是谁?”沈幼漓问。

“邹翰。”

“柜坊里的人你都记得多少个名字?可知家住何处,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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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更耘把记得的都说了,多的实在想记也记不起来。

“姐姐,我当时真不是成心的,他们跟我说要是我承认了,就是我被凌迟了,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害你,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

沈幼漓绷起脸,桌下拳头攥得死紧。

她叹气道:“你是江家唯一子嗣,我怎么舍得你真出事呢,当初你要是同我说清楚,我仍然会替你顶罪,也不用将母亲急死……”

“我知道错了,是阿娘要我咬死不能说出去,我才不敢去投案,此事,我一无所知,当真也是受害者。”

“行了,往后我们姐弟相依为命,放心,有我在,有你姐夫在,江家就不会败。”

有沈幼漓这句话,江更耘心中大定。

他这辈子靠惯了女人,认定江家的女人都会为他奉献终生,一点没怀疑沈幼漓的居心。

凤军容的就是阿姐的,阿姐的就是他的……

他站不稳,已经要乐晕了。

“对了,你一个协律郎,整日里也没一身好衣裳穿,来这儿实在给我丢人,自个去置办一身体面装束再上门,不然平白让你姐夫看不起。”沈幼漓说罢就走了。

她话说得漂亮,但要银子要东西,那决计是不能给。

不过江更耘面皮够厚,赶紧拉住她袖子,沈幼漓皱眉扯回。

他不以为意,只以为她嫌弃自己手湿,赶紧开口:“姐姐,置办衣裳的银子我着实没有,能不能——给我一点银子?”

“别跟姐姐开玩笑,你一个当官的连这点银子都没有?现今你姐夫还生你的气,少在府里给我丢人,就是咬咬牙,你也得弄出个人样儿来。”

沈幼漓笑着摇摇头,走了。

“姐——”

侍女挡住他:“娘子要午憩了,烦请郎君留步。”

江更耘又一次空着手走了。

江更耘没银子,这衣裳当然得找隔壁布商要。

傍晚,他拍拍隔壁布商的门:“拿你家最好的布尽快给我裁几身衣裳,来日一并给你算银子。”

布商老爷啐了他一口:“我看你是发梦!”说完就把门拍上了。

江更耘怒火大盛,在门前兜了两个圈子,喊道:“你知不知我姐夫是谁,敢落我面子,来日你一家子脑袋都得掉地上!”

门内毫无动静。

可恶!这些人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

今天江更耘怎么都得弄身体面衣裳出来不可,不给!不给他就翻墙!

他搬梯子翻过墙头,只是动静太大,刚落地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何方小贼,给我打!”

二话不说就对江更耘拳打脚踢。

江更耘痛呼:“我姐夫可是掌管神策军的凤军容,你们怎么敢打我!”

“他刚刚说什么?”

“没听见。”

“继续打!”

布商一家早得授意,打的就是这个死胖子,那爱爬墙头的小子打得尤其凶残,招招狠辣,是早就看江更耘不顺眼了。

“啊!等着!都给我等着!”

江更耘发力叫喊,最后被一拳砸晕,丢回了他自己宅子里。

布料倒是拿到了,只有盖脸的一小块。

第二日江更耘气势汹汹又登军容府。

他把脸上的布一拿开,沈幼漓吓得往后挪了挪,按住心口忍住恶心,“你这是怎么了?”

“阿姐,我被人殴了!”他肿着猪脸流泪。

她自是知道,一早布商就来说过了,昨天刚给江更耘点好脸,今天就想狗仗人势。

沈幼漓隐下讽笑,道:“无缘无故,人家殴你做什么?还有你这身衣裳,怎么还没换!”

“就是弟弟去布商家中,想要赊些布料做衣裳,他们不应倒罢了,还下手打我,阿姐你看,我哪里还有个人样,这是把你的脸放在地上踩啊。”

她没那么恶心的脸给人踩。

“赊?”沈幼漓恰到好处的嫌刺痛了江更耘的心,“他们不赊还打你?我现在让你姐夫的人去问清楚,果真如此,自会为你出头。”

倒不是赊布挨打,他有点不想让阿姐出面了,这要是让军容知道自己因为几块布挨打,怕往后看不上他,不提拔他就糟了。

“不,暂且不用,我怎么着也是个男子汉,这点小事,来日自己去处置就是。”

他日手底下有人,还怕弄不死隔壁那一家老小?

江更耘既这么说,沈幼漓就不管了,托言有事又走了。

不是……不说留饭,连点伤药都不给?

江更耘这回还是什么都没捞到,他心似火灼,看着军容府满园富贵,就不能从指缝里漏一点给他吗?

阿姐是不是还恨他,这才刻意戏弄?

可就算她故意戏弄,江更耘也只能忍着,等她戏弄爽了,怎么也得补偿一二吧。

幸而殷勤献了几日,沈幼漓终于给了他一点甜头:“你姐夫似乎有意调你为掌冶署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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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真要提我当掌冶署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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