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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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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藏舟心里面是答应了免去房租的好事,但是嘴上总要委婉一下,“这也太麻烦苏教授了,哪能给我住啊,苏学姐寒假的时候总要回家的。”

苏世黎摆摆手,止住了岳藏舟的话,“这不碍事,小薇春节回来的时候不会去海淀那里,自然是要回家与我们一起过的。租给谁不是租,还不如找一个合意的人,我这不是不收你的房钱,而是你帮小薇赚的零花钱都够几年房租了,小岳就不要推辞了。”

“苏教授这么说,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岳藏舟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苏世黎也不喜欢黏糊的人,他算了算日子,“我在莫斯科呆五天,那周的周五下午飞回京城,比你还早一天到。这样吧,那周六的早上十点,我们在未名大学东门口见面。”

“好!”岳藏舟与苏世黎定下了口头的协定,就说起了要苏采薇去莫斯科采购的货物名单。岳藏舟没有亲身去过这个时候的莫斯科,虽然早晚要去,可是这次他是下车了之后,直接就坐返程的火车回去,因此仔细观察市场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但是让苏采薇把商品的定价都记录下来给他一看,这是没有问题的。

接下来的几天,和岳藏舟预计的一样,越是驶入苏联内生意就越是火爆,没有卖不出去的东西,只有收不到货的苏联人。在到了莫斯科的时候,岳藏舟已经是无货一身轻了,就连他在沪海新买的那套衣服也因为他抵挡不住对方的高价被卖了出去,用赚的钱都够他回去再买十几套了。

一转眼岳藏舟已经坐上了回京城的火车。不过身边还跟着一个唐纳德,他居然临时改变主意不去苏联了,而是要跟着岳藏舟,美名其曰他掐指一算发现现在不是独身一人踏入莫斯科的时候。

岳藏舟抽了抽眼角,什么叫做掐指一算,一个米国人好意思装天桥上的老先生。这年头高人都不出世,也不知道窝在哪个工厂里头做技术工人。唐纳德居然还说通了苏世黎,让他也在海淀那里占一张床,房钱好算。苏世黎也同意了,意思是他不要房租,只要岳藏舟肯留人,那里虽然才一室一小厅的三十个平方不到,住下两人也是可以的,借住费补贴给岳藏舟就行了。

“我说你跟着我有意思吗?”岳藏舟不反感唐纳德,他并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要藏着掖着,但总要有个理由吧。

唐纳德摊摊手,他一本正经地问岳藏舟,“我有没有说过我是什么人?”

“总之不是海外派来的特务。”岳藏舟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别以为他不知道自己与苏家讨论生意的时候,真的眼中放光的是唐纳德,那个看着金手指绝对要抱大腿的眼神,根本不容错认。

“嘿,当然不是!告诉你我表面上是来亚洲旅游的,但是实际上身上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任务。”唐纳德有些神神秘秘地开口,“你们的领导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觉得十分有道理,所以才决定要来亚洲深入调查一下,这片笼罩着神秘面纱的地方,是什么赋予了它们悠长的历史,在历史与现实中,什么留了下来,什么却不得不消失。”

岳藏舟扼杀了一场可能感人肺腑的演讲,“能不能说人话?”

“好吧,好吧,我的朋友,你真没有诗意。”唐纳德叹了口气,他也不再铺垫了,“我本来打算要攻读硕士与博士学位,方向就是东亚研究。如果都没有来过这里亲自体验一下东亚是什么样子,谈什么研究,所以我就孤身来了。但是你们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我没有想到会遇到人生中的指路明灯,就是你岳!你让我看到了这里的生机勃勃,所以我的短期旅程改变了,我不在满足于只是看看风土人情,而是想要投入其中,体会一把亚洲风云。”

“说白了,你从只做学问转变到了想要做生意捞钱了。总结这句话,一点也不难。”岳藏舟一针见血地道出了关键,“而且你不懂俄语,所以想等我去的时候,你可以一同前往,我也能做个免费的翻译。”

“不是免费的!”唐纳德听到这里也严肃了起来,“岳,我知道中国人注重情义,但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的商业点子更加不可能是免费的。知识产权是一定要被保护的。你前面说的对,我来亚洲的目标发生了变化,我希望能与你组成一个团队,我们共同去闯荡一番。虽然我没有什么百万身价就连本钱也很少,只是一个才毕业的学生,但是我希望可以一起合作。”

“好处呢?我与你合作的好处是什么。现在听起来,是你要借用我的头脑,你能给我什么。”岳藏舟也认真了起来,他当然没有想过火车上偶遇的唐纳德会是什么神秘财团的接班人,哪有这样的好事,如果真的是他反而要好好想想了。

他确实想要与唐纳德保持联络,为了以后打算,不过也没有一定要现在就与他组队计划。

唐纳德没有多说只是指了指他的护照,“就因为我是米国人,我觉得在你的规划里一个中外合资企业更加符合你的需求。”

“当然也不只如此,我认为我还是很有潜力的合作伙伴,从某个方面来说,将来能给你不少的帮助。你看我从普林斯顿毕业,那里认识不少的名校校友,这都是我们的资源。既然我看到了未来你的成就,为什么不选择在这个时候与你组队。当然你也能看到,虽然现在我的校友们也才开始工作,可是几年之后,相信我他们都前途无量,你想要打入国际市场,就会有用到我米国人脉的那一天,你舍得放弃这样的人脉圈?”

“岳,苏教授没有看出来,但是我看到了你眼中藏着的东西,叫做野心!难道你不想有一天可以在华尔街有话语权?!”

最后唐纳德的这句话终于触动了岳藏舟的心,他认真地看向了唐纳德的眼睛,蓝色的眼睛里藏着的是年轻人的智慧,那里也藏着同样的渴望。只有同类才会看穿同类,他也是一个野心家。

“我以为你的专业与经济无关,怎么也想要插一脚了?”岳藏舟像是在提问,却明白没有任何人能抵挡金钱的力量。

唐纳德坦白地说,“我也以为你知道,世间从来没有什么能真的离开经济。就算是一个社会学家也要正视经济活动带来的影响力。而我只能说,是你让我看到了一个可能的未来。趁着年轻,我还有做梦的权力,我想要尝试一下能不能见证一段传奇的发生。你知道的我们生活在一个能够书写传奇的年代,这是一种幸运。”

岳藏舟不得不说唐纳德的进去开拓精神很符合他的组队标准,而且还具备了外国人组建合资方便、国际一流名校毕业人脉圈强悍等优点,似乎没有拒绝的必要。他又不是一心要单打独斗的孤胆英雄,那就组队吧去征服这个金钱世界。

未来很美好,梦想很美丽,但是现实是他们两个人还住在一个三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一个努力学习中文,一个不满足列车来回能赚到的收益,总要有一个更能发财的机会才行。

已经到了十二月份,岳藏舟也赚了五六万,想发财光在家里空想不行,他打算先京城转转,找找灵感。

☆、第十一章

十二月的京城早就已经冷了,岳藏舟穿着一件军大衣,带着一顶羊剪绒帽子,蹬着那辆二手的自行车就开始满京城转悠起来。虽然现在有些钱了,但是钱总不能捏在手里,而是要流动起来,才能够越滚越多,究竟下一步要往那里走?

七点刚过,油条与豆浆的热量温暖了肚子,岳藏舟慢悠悠地蹬着自行车,路上的行人很少,太阳还没有完全照亮天空,这座城市现在还看不到树立的广告牌,也看不到川流不息的车辆,一切离将要发生的时间似乎还很远,大批的四合院仍旧没有拆迁。不知不觉间,他就骑车到了京城电影制片厂,与后来这里有扎推的北漂来做群演不同,现在这里门口的人还算少。

岳藏舟用几包外烟就搞定了守门的大爷,想要去里面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现在的守门不算严,要做演员的人不多,以为岳藏舟是要去见见世面,也就放行了。他再次感谢了一下这个没有被污染的时代,要搁在以后,他说不定就被当做狂热追星分子了。

制片厂里头大清早人们都开始工作了。还是那句话,原谅他与众不同的审美,要让他在这年头的电影中找到时尚感真的有困难。不过他不得不说现在的片子拍的都很真实,感情也好,人脸也好,都没有那些掺假的成分。

对了,还要包括这些年电影中的武打镜头也是十分的真实,很多都是实打实的招式,不是后来的那些光影特效,还有五毛的特技。

岳藏舟就正在看一个武打场景的拍摄,托这辈子没有把眼睛弄近视的福,他虽然站的远,但是仍然能够看到场中的场景。这是一场民国戏,应该说的是在马路上被拦截后发生的争斗,这一侧踢,用手臂横断一挡,然后迅速地出拳,还能听到刷刷的劲风声,就与看真实的功夫对决似的。而且他们特别的敬业。严冬的天气里,只穿了一件单衣,应该拍摄的是春秋一暗的场景,但打的都让汗水浸湿了衣衫。

“好,卡!这一幕过。准备下一条。”导演在前头叫了一声。场景里头的黑衣人就退了出来。

岳藏舟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努力想要找找记忆中这些人有没有红起来,可惜他一直不关注娱乐圈的事情,也没有那个时间来看电视电影,对娱乐圈知道的不多,所以也没有能够预言这些人是不是成为了巨星。不过当看到黑衣人浸湿的衣衫勾勒除了他身上的肌肉时,岳藏舟觉得他们也许不也没有想过成为巨星,不过是要成为一位演员就足够了。

黑衣人套上了一件军大衣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正好朝着岳藏舟所在的方向走来。一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眼镜盒子,取出了一副眼镜带到了鼻梁上。就看到不远处岳藏舟的样子,以为也许是爱好电影事业的小青年,特地来这里过过眼瘾的。

“哥们儿,来一根不?”岳藏舟笑着拿出了一包香烟,却看到对方摇摇头。

“谢了,我不抽。”对方谢绝了。

虽然这年头肯定有不抽烟的人,但这却是岳藏舟第一根没有送出去的香烟。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兜里一直揣着香烟的岳藏舟,自己也从来不吸烟。但也仔细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应该才二十岁左右,与他刚才表演的刚劲不同,其实年轻人的面容偏向清秀型。最关键的是青年人鼻梁上的眼镜是真有度数的,但他刚才演戏的时候,那个眼神凝炼的,一点也没有近视的模样,一定是练过的。

岳藏舟起了好奇心,再接再厉地搭话,“哥们儿,我刚才看着你们拍戏,你是个厉害的,那个功夫是真的吧,才能耍出那种架势。对了,我姓岳,哥们儿怎么称呼?烤红薯来一个不?”

顾峘看着热情的岳藏舟,看着塞到自己手中的烤红薯,有些哭笑不得,他在京城电影制片厂做武打群演也有半年了,也见到了一些想要进入圈子里演戏的人,被陌生人搭话的事情也时常发生。不过知道了他不过是个龙套之后,也就没有了太多的热情。当然了,不是说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就不搭理你了,不过把这种想要认识对方的热情,变成了一起希望能够一举成名天下知的‘革命友情’。

可惜,顾峘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名,他不过是把武打龙套当做了一份职业,每天拿些钱,能够三顿饱餐就可以了。所以也没有回答岳藏舟的问题,还想把烤红薯还给岳藏舟,“我只是一个跑龙套的,没有什么名声。”

“跑龙套怎么了!”岳藏舟拒不收回烤红薯,他已经吃的很饱了,这个本来是买给唐纳德的,不过看到一个有眼缘的人,给对方一个红薯还不行吗。“哥们,现在才几点,大早上拍武戏,你一定没有吃饭,就别和兄弟我客气了。我同你说,港岛的周星星知道吗?他跑了不知道多少龙套,但是今年的《赌圣》、《赌侠》一出,马上风靡了整个港岛。”

顾峘想要说但是他根本没有想要在电影上取得什么成绩,做这份工作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不过这时他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声,让他有些尴尬,手中烤红薯的香味一直往鼻子里面钻,诱惑着他快点吃掉。“岳先生,我没有想过要成为大明星,对电影圈子里头的事情也不熟。”

“我说你客气什么。不就是一个烤红薯,能值几个钱。我又不是请你吃满汉全席。”岳藏舟当然也听到顾峘肚子里头发出的声音,这人倒是意外的有原则,还叫自己岳先生,听听多久违的称呼,这年头谁这么说话。“我就是好奇来这里看看,要不你与我说说怎么练的一手好功夫?你看我是个苗子吗?”

顾峘再次摇摇头,他看出来岳藏舟比他小,随便叫人家岳兄弟,真的不是他的风格。而对于对方的问题,虽然岳藏舟看上去身体健康,也能看出来一直保持锻炼,不过要练习真的拳脚功夫,应该从小开始,他的岁数已经不适合了。最关键的是自己也只是半吊子而已。

“岳先生,无功不受禄,我也不过只会几招而已,根本不能为人师。如果你一定要做武打龙套也不是不行,按照你的岁数只要肯吃苦就可以不是花拳绣腿了。现在有不少的开设拳脚功夫的地方,要不然你去那里学学。”

岳藏舟要抓狂了,真是好久没有遇到这种人了,看到眼前一点也不打算透露自己名字的人,还有他明明对烤红薯心动的眼神,却保持着我不饿的状态,几乎可以确定对方真的不可能在娱乐圈红起来。

不对,被带偏了。他一点也没有关心娱乐圈的想法,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入武行,不过最初是好奇这个人而已。

岳藏舟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人民币,会人见人爱,随便与谁搭讪都被对方热情的对待。所以,他也是观察了谋定而后动,事实证明他看人还是很准的。却在这位面前卡住了,这下子岳藏舟也是被激起了性子,如果只是想要随便聊聊那么难,那么我们就好好聊聊。

“哥们,我真不是想要入行做演员,也不是脑子发热要学武。只是看到你刚才演的那一幕,心中特别的敬佩。你眼睛近视,却能在镜头钱保持那种锋利的眼神,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才会好奇与你说说话。

哥们,坦白说了,这烤红薯我多买了一个,你看看我这肚子,早上豆浆油条吃撑了,才会出来转两圈。我家就住边上,今天我们遇到真是缘分了。你何必与缘分较真呢?你看我敬佩你虽然是龙套,但是演的认真,演的到位。这不正是相应了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遇到了你这样的人,想要搭话交个朋友有什么不对吗?你看我只是想要用红薯打开我们的友谊大门而已。”

顾峘被岳藏舟一连串的话说懵了,手中的红薯好像烫了起来,就连藏着镜片后的眼神也有些不敢直视岳藏舟了,没有想到还有人看出来自己练过眼神这件事情。就与岳藏舟说的一样,其实他不爱拍戏,但是做什么都要认真,不因为你是龙套就能不负责了,处在这个位子上,就要演出一个龙套打手的狠辣,所以当然要练好眼神。被看穿了自己的暗中努力,让顾峘相信了岳藏舟只是对他好奇,想要交个朋友。

听了这番直白的话,顾峘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如此一来,他也没有拒绝与岳藏舟继续聊下去,终于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顾峘,只是趁着平时有空来这里赚些小钱,不太懂行内的规矩。谢谢你的红薯。”

岳藏舟看着顾峘咬下了第一口红薯,好像终于听到了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我名藏舟,今年十六,应该比你小,随便称呼小岳就行了。”

“庄子云,夫藏舟於壑,藏山於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所以事物要不断变化,不能顽固自守。这是个好名字。”

顾峘慢条斯理地吃下了小红薯后,缓缓说出了岳藏舟名字中的典故,想要说岳藏舟必然出自书香世家,才想起来这年头哪还有什么世家。像是想到了自己的出生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不过岳藏舟今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这样说出他名字的出处,你在大街上随便问问,有人能顺口背出庄子的这一段吗。这顾峘再一次让岳藏舟吃惊了,于是他看顾峘的眼神也带上了一点深意,难道他是未名大学中文系的学生,“顾哥好学问,我都记不全这句话呢。莫非你是中文系的学生?”

☆、第十二章

岳藏舟终于通过一个烤红薯打开了与顾峘的友谊大门。说实在的他对顾峘真的有些好奇,都说人身上的气质很玄妙,就像有些人穿着陈旧的衣服,但是仍旧能从他们笔挺的脊背中看出蕴藏的风骨。

没有疑问顾峘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与岳藏舟随意地坐在花坛边上,当他吃完了烤红薯,从衣服内侧的口袋中拿出了极为干净的手帕,这块手帕的一角上绣了一朵淡绿色的蔷薇花,它的陈色来看已经不新了,但被烫的很平整。顾峘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叠好了又放回了口袋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顾峘做的很自然,一点都不造作。在这里纸巾仍未普及的年代里,用手帕很正常,但像顾峘这样的却很难得。只见他穿着一身军大衣,下头套上了一条大棉裤,脚上是一双没有换的布鞋,但岳藏舟看着这一幕觉得他似乎穿越了时光,仿佛回到了民国旧时,坐在面前的是某个世家公子,与友人约在了某个花园洋房的庭院中吃了一顿下午茶。

岳藏舟好像忽然看懂了,就连顾峘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有些不合脸庞的大框眼镜,都没有能挡住这人骨子里的老牌风度,四分儒雅、三分谦和、两分认真,还有那一分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所以,岳藏舟一贯的搭话在他这里才会卡壳了。

如果说岳藏舟是乍一看的平易近人却实则深不可测的神秘,那么顾峘则是天生带着一种无法和尘同光的特别,他的身上仿佛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烙印,就算再去遮掩也难去其一。

“我是未名大学考古系的学生,今年大四就要毕业了。”顾峘似乎没有感觉到岳藏舟的打量,他的经历让他养成了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性格,却能直觉地判断对方是否心怀善意,也是这样的直觉才让他在最弱小的时候,在最艰难的时代中活下来并长大了。“我做武打龙套半年多,是熟人介绍来赚些小钱的。这些年坊间学习气功的人多,却多半是皮毛,练习不到根本。刚才我说的是真的,练武要趁早,你现在开始学也没有大成的可能了,不过强身健体倒是可以的。”

岳藏舟却从顾峘短短的几句话中脑补了一堆东西。

首先能够看出来顾峘的这种气质绝不是大街上随随便便一把抓的货色,有内涵一定要有时间的沉淀。可是往深了一想就懂了,在如今的中国大陆里会有真的书香世家子弟存在?别忘了二三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事情,那场大革命中被斗的最凶狠,下场最惨烈的不是别人,越是有文化有底蕴就有更有可能面临灭顶之灾。多少人在批斗中支撑不了自杀了或者疯了。虽然岳藏舟没有亲眼见过,但他亲自体验过流言逼死人的威力。

如果顾峘真的出生在一个那样的家庭,那么一定难以逃过一劫。而且极其有可能家中的亲人都不太好了,要不然为什么一个大学生会来做武打龙套赚零用钱。同时,他那种与人不热络的性子也一定与成长的环境有关。按照时间论,他的童年正好是那个十年,生命中本应该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却一直在沉重中度过。童年决定了人的性格形成,那么如今的一些不和世情也就讲得通了。

顾峘不知道岳藏舟把自己的家庭状况与成长经历猜了一个七七八八,他有些找不到话题只能问,“岳学弟,你看上去不像是京城人,也是在这里上大学吗?”

顾峘算是用了一种他能开口的称呼,叫小岳或者名字都有些奇怪,联系岳藏舟的年纪应该是要考大学的时候,所以叫一声学弟没有问题。而他虽然听不出岳藏舟的口音,但很确定他不是京城人,顾峘祖上在京城久居百多年,所以他一看岳藏舟就知道他不是京城人,并非一定能说出不像在哪里。

“我从南边来京城谋生的,没有念大学啦。”岳藏舟继而说起了自己现在做的事情,说他家中的情况不能供他继续上学,就去国际列车上做些买卖,打算明天就坐车去莫斯科在那里留一段时间。今天出来也是瞎逛逛,没有想到遇到了顾峘很有眼缘,就想要结识一下。

两人在花坛上随便聊了起来,当然是岳藏舟在套话,主要是想要问问顾峘的情况,预先取之必先予之,他主动交代了自家的一些事情,表示对于能在未名大学读书的天之骄子很羡慕,等顾峘毕业之后就能慢慢走上人生巅峰了。然后就进而问了顾峘怎么回来这里做武打龙套,毕业后是不是能够留校当老师之类的。

顾峘说自己小时候的身体不太好,学功夫本来就是为了强身,坚持了十九二十年才有了岳藏舟说的很厉害。这种功夫也算是家族的传承了,都是上个世纪里传下来的东西。

他没有多说家里的情况,却也已经透露了他自幼父母双亡,是祖父带大的,但半年前祖父也去了,所以目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状态,但是这个吃饱难了一些。

有些事情也不怕人知道,他祖父本来是未名大学考古系的教授,自然就在那场运动中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家人也一样遭难了。虽然顾峘言语不清,但岳藏舟知道顾峘的父母多半是熬不过去死在了那场运动里。

八十年代初,顾老爷子被平反了回到了原职教学,在这个领域是一位权威。自家的孙子也是继承了他的衣钵,天资很好,学问也不错。

只是顾峘表示要把一堆古玩字画保存下来,并且保存的很好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光说要有合适的场地,从温度、湿度等方面考虑就不容易,再来修复这些东西也是耗钱的活。

岳藏舟估计顾老爷子这样的人一定不忍心那些带着文化传承的东西在那场运动就被打砸了,就用了手法留了下来,所以留给了孙子一家子古董,可是顾峘要好好存着它们却是难事。都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还有一句想要玩古董得有资本,何况不是玩,而是传承这些东西。

这些都是岳藏舟的猜测,可他也明白了顾峘为什么一个人吃饱有些难了。所以问起他是不是要做老师时,顾峘没有给肯定的回答。

“顾哥有学问,只是在电影厂做武打龙套未免也大才小用了。”岳藏舟感叹着,却也知道现在除非经商,否则没有来钱快的活。

“慢慢来吧,生活有时候急不得。”顾峘的心态却很好,他下午还要上课就不与岳藏舟多聊,相互留了地址,也能够写信联系。

岳藏舟等顾峘离开了,也失去了继续晃悠的兴趣。他在一个书摊上看到了一堆气功武术的书,便顺手买了下来塞到了衣兜里。

“这里就是莫斯科啊。”唐纳德的中文速成初见成效,按照后来考试的四大元素,阅读、写作、听力、口语来算,别扭的口语与慢速的标准普通话听力已经达标了。现在他说话基本都用中文,多练习学得快,“嗨!苏苏,我们在这里!”

苏采薇还在找人,就看到了在人堆中奇特的组合,金头发的唐纳德与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岳藏舟。苏采薇要伸起手挥了挥手上的牌子,“小岳,唐纳德,我看到你们了。”

岳藏舟朝着苏采薇招招手,表示听到了她的话,朝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苏采薇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是个男生,他半侧着身体,替苏采薇挡着来来往往人群的碰撞。同时,看向唐纳德的眼神有些探究,虽然不太明显,但却瞒不过岳藏舟这个披着一张青少年皮的老狐狸,偏偏唐纳德还大大咧咧地给了苏采薇一个拥抱。“苏苏,太感谢这几个月来你对我学习中文的帮助了,不像岳,他就不是一个好的老师。”

唐纳德说的是与苏采薇通信的事情,因为他坚持认为学习语言一定要勤奋练习,那么就一定要一个人愿意指正他不堪入目的文章,这个人明显不是很忙的岳藏舟,倒是苏采薇为了练习英文同意了唐纳德提议。他们一个写中文、一个写英文交换着书信,然后相互指出不足,一起进步,效果明显。

苏采薇笑笑表示这没有什么,转而稍稍介绍了身边的人,“这是李立峰,我的师兄。我怕你们东西多,想请他来搭把手的,不过看来你们都是轻车简行了。”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岳藏舟只带了两个大包,里头放着几套换洗的衣服,而其他的东西都在火车上都已经卖出去了,唐纳德也是同样的情况。他们在莫斯科呆多久还不确定,要看看实际情况才做决定。

两人朝着李立峰打了招呼,而对方却并未有多么热络,只是稍稍握了握手,没有攀谈的兴趣。

岳藏舟装作没有看到这样的冷场,对苏采薇说到,“上次学姐说想念腊肉的味道了,这次我来之前,苏教授让我捎了一大包来,你可以慢慢吃。我这次来还带了一大包珍珠项链,学姐可一定要收,你为了替我们找个安顿下来的地方也费了老大心思了。”

苏采薇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知行情的学生了,她知道这一大包能在莫斯科翻出好几倍,绝对让她赚一笔了。“谢谢你了小岳,你可是财神爷,也不能让你们住在环境差点地方。我们这就去普希金语言学院,那里的教师宿舍楼有空出的房间,我托人帮你在那里借了一间房,就是你与唐纳德还是要挤挤才行。”

“有地方落脚就好。”唐纳德表示不介意,总体来说岳藏舟是一个很好的室友,没有磨牙打呼脏乱差等不良习性,还能包揽打扫卫生、做饭等一众家居旅行必备技能,他完全没有丝毫不满意。

岳藏舟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唐纳德,他当然没意见,干活的都不是他,好在这人给生活费,也是能出钱的出钱,能出力的出力了。

也不知道李立峰是个什么来头,竟然在莫斯科搞到了一辆小汽车,载着几人直奔了普希金语言学院。但作为司机的他一路都没有说话,而就岳藏舟听下来,苏采薇对李立峰的感官不错,估计苏教授很快就要有女婿了。

这些与岳藏舟的关联目前看来都不大,之后他要在莫斯科待一段时间也没有人为苏采薇卖货了,他与苏采薇结清了这四个月来的分红还有苏采薇垫付的房租,几人相约等岳藏舟安顿好了,他们在一同约出来吃饭。

这天下午,唐纳德开始整理他带来的行李,岳藏舟看到了一个久违的东西。他指着录像带,“这东西你什么时候买的,我都没有瞧见。学姐租的房子不错,还有放录像的机器,里头的内容能见人吧。”

唐纳德下意识地想要藏起录像带,他有些尴尬地说,“哈哈,你应该看不上才对。”

☆、第十三章

“到底是什么内容,不用搞得这么神秘吧?”岳藏舟知道西方人有时候很看重隐私,他们与中国人不能轻易交谈的话题点不同,如果唐纳德真的不想说他也不会多问。

还好,不是真的说不得。

唐纳德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从小就是看李小龙的片子长大的,一直对中国功夫很感兴趣。这就在京城的录影店里面买了一些港产的武打片录像带来,本来是想从这里捎一个放映机回去的,不过这里有现成的,就能直接看了。岳,你一定看不上,不要装了,我都看到你包里的那几本秘籍,那第一页就是经络图,我是一个字也看不懂,能对我说说吗?是不是不传之秘?能不能学了就飞起来?”

岳藏舟眼中差点冒出问号,他哪里有秘籍?!就想起了昨天顺手在地摊上买来的基本气功书,这都是哪跟哪儿。昨天买这个书也是凑个热闹,其实在从八十年代开始这玩意就十分的流行。就和后来的广场舞热潮差不多,公园里头、街边的大树下面,总能看到三五成群要练功的人,而且各种各样的书、千奇百怪的流派都出现了。

岳藏舟不知道气功是怎么开始流行的,但他记得后来九十年代中期,中央下达了指令才让这股全民疯狂的热潮在几年后渐渐散去。曾经舅妈王美娟还去公园里头练过,正好那年遇上了xx功邪教的打击风潮,幸好没有卷到这种事情里头去。

昨天他也是看到了顾峘的功夫,才会顺手买来看看这些书是怎么忽悠人的,真的有那么神奇?他相信天下或许有功夫好的高人,可从不相信这种高人能批量造就,本来他只是看个热闹,竟然被唐纳德当做秘籍了?

“你竟然相信世界上有能飞起来的功夫?”岳藏舟很想说对方的力学知识是不是被狗吃了,“就算你学的不是理科,起码的重力理论不会不知道吧。”

唐纳德瞪了一眼岳藏舟,收好了他的宝贝录像带们。

岳藏舟扫了一眼,上面的贴着的标牌都是他从未听说过的片名,看来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三流片子,估计剧情low到爆。看这样的片子,简直就是拉低智商,也不知道唐纳德在执着什么,看来每个人都有犯傻的时候。

“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夏虫不可语冰。岳,虽然现在是冬天,莫斯科的冬天都要把鼻涕冻成棒冰了,但是你仍然是那只夏虫,怎么可能懂我们活在冬天的人的心情。”唐纳德小心地放好了那包录像带,明显对岳藏舟生在福中不知福的情况表示了鄙夷,这让岳藏舟十分的无奈,为了讽刺他都用上引经据典,用了修辞手法了,也是蛮拼的。就算金古的武侠世界真的存在,一定也是不会功夫的人多,唐纳德鄙视什么啊。

岳藏舟不与唐纳德计较,与犯傻的人计较,需要把智商拉低到他们的水平,奈何他们还会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两人来苏联还有一些东西要采购,例如锅碗瓢盆就还没有买,眼下还是要把生活用品给置办齐了。

第二天就一同去了红场附近的中心商场,别看货架上的货物种类着实不多,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其中不乏许多外国人。

岳藏舟的目标明确,已经列出了清单,只想买生活用品,其他的一概不感兴趣。

而唐纳德就是纯粹地走马观花了,自己晃悠一圈,在半个小时候在门口等岳藏舟。不过他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些不对,好像有一个大胡子总是跟着他,他在哪个柜台上停下来,对方也在哪个停下来,像一个尾巴怎么也甩不开。

唐纳德心头一紧,以前听过这里的治安不是最好,难道这次自己遇上了打劫盯梢的人。虽然他是个看上去壮实的青年人,但是谁让他的功夫还没有大成,一想到也许要一对多战斗,他马上就往人多的地方走,想要摆脱跟踪。谁知道这个大胡子竟然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直接截住了唐纳德的前路。这让唐纳德十分警惕地看着男人,很明显对方比他高出了一个脑袋,两人的战斗力从体格上看绝对不是同一重量级的。

“嗨,能不能帮个忙?”大胡子似乎没有看出唐安的警惕,反而是憨憨地用着还算能够听懂的英语,一边连比带划的指了指唐纳德身上的羽绒服,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似乎想要把唐纳德衣服买下来。

原来是要买衣服的,唐纳德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打劫的呢。他在火车上见识过苏联人为了买东西的疯狂劲头,便也没有怀疑对方的目的,不过他才不卖呢,谁缺这两个钱。

可是,大胡子不想就这样放弃了。他苦着脸用简单的英文对唐纳德说,“先生,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的父亲已经很大年纪了,他的身体不好一直咳嗽,你知道这里的冬天太冷了,我想给他买一件轻便的羽绒服,可是要买到这样的衣服不容易。平时,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伍。今天上帝让我遇到了你,我才厚脸皮跟着你,能不能卖给我,多出一些钱也是可以的。”

唐纳德丝毫不怀疑,这大胡子说到后面都有些声音哽咽了。

“真的不行,我自己都没有什么衣服穿,怎么卖给你?”唐纳德觉得大胡子说的是实情,苏联的物资紧缺,所以才会有疯狂抢购国际列车货物的情况发生,但是他一点也不想把衣服卖出去。也说了外头是积雪很大的天气,卖了衣服他难道要献身成为冰雕吗?不要说他没有同情心,如果身边有多余的衣服他会考虑,而舍己为人的精神,请上帝原谅他还没有练成。

大胡子连忙想了一个主意,“你看这样吧先生,我身上的这件衣服给你,再补你五千卢布的现金,你就与我换一下衣服怎么样?”

唐纳德自问不是有洁癖的人,但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穿别人的外套,特别是他现在有一个爱干净的室友。而让他怎么忽视大胡子衣服的尺码比自己的大上了一号,还有衣角上疑似是番茄汁的残痕,这些根本不能忍。如果他忍了,等会就会被岳藏舟讥讽从没有时尚品味直降到从偷了别人家的衣服的地步了。

“对不起,这件衣服是我女朋友送的,真的不能卖给你,它对我很重要。”唐纳德总算编了一个很重要的理由,然后他扫视了一些人群,看到了新进门的几个人,也有一两个穿羽绒服的,“你看,不如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卖给你吧。”

大胡子朝后看去,是有几个穿着羽绒服的人进来了,见到唐纳德执意不肯,只能悻悻离开找其他的目标了。

为了不被再一次盯上自己的衣服,唐纳德也不晃荡了,朝着卖杯子的地方走去,岳藏舟说了要去那里买两个茶杯。

岳藏舟快速地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缺两个水杯就齐活了。他拿起一只苏联产的白色硬塑料,看到底部印的标价‘92戈比’,一点也不贵,也能看出来这里的物价水平不高。但对于岳藏舟来说这种东西没有美感,他也不喜欢塑料杯子。然后向前方一瞄,就看到了一位中国人站在柜台后面,这里是一个卖陶瓷用品的地方,有陶瓷碗碟、也有仿制的唐三彩骏马。虽然围观的人不少,然而他们在看了到了底部的标价后就把东西放了回去。实际买东西的人没有几个。秉着支持同胞的精神,岳藏舟也过去看了一眼。

在白瓷上印着一幅中国的山水画,虽然构图没有留白的意境,不过对于一只陶瓷杯子来说,也不能要求太高了。岳藏舟翻过来看到杯底,印着茶香悠远的字样,还有它的价格‘6卢布’,按照1卢布=100戈比算,这个中国制造的杯子比苏联制造的贵了六倍。

而身边那位苏联大婶,看到了这个报价后,摇摇头放下了杯子,朝着岳藏舟刚才看的塑料杯柜台走了过去。

这样的苏联大婶绝不是一位,很多人都与她做了同样的选择,一边的售货员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岳藏舟拿了六个杯子去结账,他与唐纳德一人一个,再要准备四个万一客人来了可以泡茶。

岳藏舟递过了三十六卢布给售货员,她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好像很久么有遇到这样的大客户了。

岳藏舟接过了找零,用中文问道,“这里的生意似乎有些冷清,不是说来苏联做生意应该很赚吗?”

售货员见岳藏舟是同胞,又大手笔的买了六个杯子,就顺嘴说了起来,“做生意哪有容易的,我们这边好看的东西,他们并不待见。也就是你们才会买买。”

“不会吧,听说苏联很欢迎外来的投资商,不应该是支持你们售货才对。”岳藏舟说的是中苏高层不都有了要加大贸易的力度决定,而且看起来能进到这里售货不像是不被支持的情况。

“哎——,当初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售货员还想起了开业的盛况,“当时,还有新闻报道我们的剪彩仪式,现在也不就是混日子。”

岳藏舟暗中考量了起来,这里头似乎有什么关节不对,他也是要在这里做生意的,必须弄清楚市场中的弯弯绕绕。不过这位售货员是帮不了他什么了。

这时,唐纳德终于找到了岳藏舟,马上凑了过来,“岳,你好了没有,我们走吧,你不知道刚才我被一个要买羽绒服的人盯上了,就怕他没有为他的父亲买到衣服,再找上我。”

售货员听到了唐纳德别扭的中文,有些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奇怪的人,还是压低了声音好心提心了一下岳藏舟两人,“你们买了东西就走吧,离赫列斯塔科夫远点。”

哈?谁是赫列斯塔科夫?

☆、第十四章

赫列斯塔科夫,只要稍微关心一下俄国文学的人都知道他是谁。当然,不关心俄国文学的人远远多过了关心的人数,唐纳德没有听过并不奇怪。

十九世纪,大作家果戈里的讽刺喜剧《钦差大臣》中把赫列斯塔科夫的嘴脸描写的淋漓尽致,这个故事的主角原来是彼得堡的小官,当他去到一个小县城后却被当成了钦差大臣,他也乐得被误会,这样就能随意吹嘘,骗来大把的金钱,甚至玩弄感情,直到他大捞一把离开后众人才大呼上当。之后,赫列斯塔科夫是世界文学长廊中大骗子的代名词。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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